AGI又称多模态人工智能，即通用人工智能（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是指一种像人类一样思考、学习和执行任务的AI工具，它与专门领域的人工智能，例如语言识别、图像处理、自然语言处理等人工智能系统有所区别，它从不同来源获取信息，进行机器学习，像人类一样推理和决策，具有通用性、灵活性、适应性等特征，能够在多种环境下执行任务，是全面的智能系统。2022年底，尤其是2023年初以来，随着OpenAI开发了ChatGPT以及2024年推出Sora（源自日文“空”， そらSora）以来，具有自然语言处理、图像处理功能的人工智能技术迅速发展、迭代推进。

　　2023年初以来，由于人工智能技术迅速迭代和颠覆式发展，媒体、学者、老年人对服务于老年人口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充满了热切期待，作出了各种各样的憧憬。人类正站在AGI革命的开端。事实上，真正能够服务于老年人口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还有一段路要走，尤其是AGI。但有必要对这个问题进行前瞻性研究，为迎接适老性通用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做好技术和社会环境准备。

　　本文从社会学、社会保障和人工智能技术开发视角，分析中国养老服务面临的各种问题，期待在人工智能迅速发展背景下，对那些负责任的科学家、技术人员立足中国养老服务需求，开发助力老年人生活的AGI有所启迪，帮助他们思考与AGI机器人开发相适应的数据系统、算力设施，使人工智能助力应对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中国养老服务面临的诸多挑战，同时，也期待在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与人工智能技术之间、社会保障学科与人工智能学科之间搭起联系与合作的桥梁，避免因为学科分界造成偏见。

　　AGI机器人参与养老服务高质量发展场景描述

　　本文提出“三重叠加”一说来理解中国当前的老龄服务状况。一是“双重压力叠加”，指的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中国面临着老龄人口持续增加压力和年轻一代赡养年长一代压力加大双碰头，呈现双重压力叠加状态。二是“老龄化与AI技术叠加”，指的是中国在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同时，全球范围内出现了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技术革命趋势，即另外一种形式的叠加。三是面对老龄化和少子化趋势，政府采用家庭养老为主、社区养老为辅、机构养老为补充的“组织服务叠加”养老形式。这“三重叠加”，即“双重压力叠加”“老龄化与AI技术叠加”“组织服务叠加”，勾画出了中国养老服务的基本场景，也为人工智能技术在养老服务领域应用和落地提供了设计思路。

　　随着技术领域的变化，以及政策制定者不断评估人工智能对劳动力和整个社会的影响，政府采取的战略和举措也会不断跟进。人工智能在面临出生率下降的社会中能够发挥什么作用？它能否帮助人们克服出生率下降带来的挑战，确保社会健康发展？中国能否通过大规模发展人工智能应对人口减少带来的老龄化问题？

　　人工智能在面临出生率下降的社会中可以展示多种角色。在老年人护理和支持方面，人工智能驱动的机器人和辅助技术可以为老年人提供支持，协助他们的日常生活，监测他们的健康状况，提供陪伴。人工智能的参与可以减轻家庭成员和护理人员的负担，提高老龄人口生活的独立性。在医疗保健和医疗诊断方面，人工智能可以协助医疗诊断、药物研发，提供个性化医疗保健方案，帮助医疗保健人员有效管理老龄人口的医疗保健需求。在劳动自动化方面，随着劳动力的减少，人工智能可以帮助老年人处理日常生活中的重复性事务，弥补劳动力短缺带来的困难。在教育与培训方面，人工智能驱动的个性化学习平台可以帮助培训和提高养老服务领域的护理人员的技能，培养一支技能熟练、适应性强的庞大老年护理队伍。在社交互动与陪伴方面，人工智能驱动的社交机器人可为老年人提供陪伴，缓解社会隔离和孤独感。人口老龄化和生育率下降带来的挑战是中国和许多其他国家面临的共同问题。AGI机器人的开发，可以通过不同的交互模式（例如，自然语言处理、图像处理、触摸和手势）执行提供各种服务和协助老年人的任务，为解决与老龄化社会相关的一些需求和挑战提供有价值的办法。尽管AGI机器人潜在的好处显而易见，但仍有诸多挑战需要考虑，包括，AGI机器人系统成本、技术支持和维护需求、隐私和自主性的道德标准，以及AGI机器人如何拥有人性化接触和同理心等。

　　适应高质量养老服务需求的AGI大模型

　　高质量老年人服务的特点之一是同时提升老年人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品质。现实生活中，有的老年人与子女一起居住，但子女工作繁忙，鲜有交流；有的老年人远离子女，或者无儿无女，AGI机器人进入老年人生活，让老年人与多模态机器人交流是一种无奈的选择。AGI机器人设计的标准式，要求其能够理解老年人，理解他们的心态，能够察言观色，形成适合老年人需要的交流方式和照护方式。 一是设计AGI机器人时需要考虑各种因素，首先要考虑确保机器人安全、有效、用户友好。以往，在易用性方面，机器人的界面、控制和交互要求直观，便于老年人理解和操作，即使老年人不精通技术。AGI机器人通过引人入胜且有意义的对话，可以提供陪伴、分享新闻、玩游戏，甚至讲故事。人工智能技术可以被设计成拥有识别情绪困扰或情绪变化能力的AGI，能够提供安慰的话语，开展提振精神的活动，或在必要时提醒护理人员关注老年人出现的异常。二是认知能力下降是老年人普遍存在的问题，也是家庭成员担心的问题，更是医疗机构经常遇到的问题。AGI机器人控制家庭自动化，与智能家居技术集成，让老年人通过语音命令控制照明、恒温器、锁和其他设备，增强他们独立生活的能力。 三是设计老年人需要的AGI机器人需要多学科、多工种之间的密切合作，包括工程师、医疗保健人员、老年学专家、用户体验设计师、伦理学家、法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学家、文化学者，等等。只有综合考虑各种因素，设计师才能设计出提升老年人生活品质、独立性强、积极工作、受老年人欢迎和喜爱的AGI机器人。

　　老年人既需要智能协助，也需要意识帮助。智能是人类解决自己面临问题的能力。意识则是人类的感受，诸如痛苦、快乐、爱和愤怒等情感能力。对人类和其他哺乳动物来说，智能与意识相辅相成。企业家、驾驶员、教师、艺术家在解决某些问题时依赖自己的感受。AGI机器人则通过与人类完全不同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目前还不能认为AGI机器人在解决问题过程中会发展出意识。在以往的几十年里，计算机智能取得了巨大进步，但到目前为止，计算机意识方面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当前，面对人工智能快速发展，人类应该投入等量的资金和时间研究和发展人类自己的思想。否则，人类就有可能被一种具有超级智能但没有意识的机器主宰。它们可以在很多任务中超越人类，但却没有兼顾爱、美和喜悦等体验。为有效满足老年人的日常生活和精神安慰需求，AGI机器人应具备一系列既能提供身体协助又能提供情感支持的功能，也即意识。

　　未来，Apple Vision Pro和Sora可能具有把脱离社会和家庭的老年人重新融入社会的技术能力，它们能够解决老年人因退休和入住养老机构而被社会疏离带来的问题。Apple Vision Pro作为具有创造性的空间计算设备，把数字内容无缝嵌入真实世界，让老年人在当下与他人保持联结，打造无边际交流生态，让App突破传统显示屏限制，为老年人带来全新的3D交互体验，以最自然、最直观输入方式控制，如眼睛、双手与语音，在精神上满足长者的心灵和精神需求。当然，目前的Apple Vision Pro还比较笨重，距老年人的需求还有一定距离，需要在硬件技术上进一步提升。

　　当代养老服务机构或服务人员的发展方向涉及几个关键的因素：一是整合AGI工具。可以预见，养老服务机构或服务人员会越来越多地将AGI机器人应用到养老服务工作中，用于数据分析、模式识别和语言处理等，提高服务效率、扩大服务对象规模，提高服务质量。二是通过对技术角色的批判性反思，养老服务机构的AGI机器人将在塑造人类行为、文化习俗和社会结构方面的作用进行深度研究，包括研究技术进步的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等。三是适应技术变革，养老服务机构或服务人员机构需要调整自己的方法和手段，适应不断发展的技术环境，紧紧跟踪AGI发展的全球趋势，考虑不同社会和文化如何接纳AGI机器人，比较研究AGI机器人的文化影响。养老服务机构或服务人员机构需要参与全球范围的公共讨论和教育活动，这样才能更广泛了解AGI机器人的技术影响，把复杂的AGI养老服务概念转化为更广泛的受众意识和行为。

　　满足老年人需求的AGI机器人的底层技术逻辑

　　AGI机器人满足老年人的需求设计过程应优先考虑易用性、安全性、情感联系和对老年用户多样化需求的适应性。科学完善的社会目标必须考虑各种社会指标和数据采集，在这里，数据极为关键。一是了解用户，加强老年人研究，对老年人、护理人员和医疗保健专业人员进行深刻全面透彻的研究，了解老年人口面临的具体需求、偏好和挑战。创建代表不同年龄用户的具体角色，包括不同水平的移动能力、认知能力和技术熟练程度等。二是技术规格，结合语音识别、触摸屏、手势控制，或许还有面部表情识别，以确保具有不同能力和偏好的用户的可交互性。三是软件和算法，开发用于理解自然语言、识别用户命令和情绪以及从交互中学习的AI算法，以便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得到改进。开发分析传感器数据的算法可以监测健康生命体征，检测老年人跌倒或遇到紧急情况，提供用药和预约提醒。四是用户界面和体验，主要是自然语言处理和图像处理，以往是使用大按钮、清晰字体和声音反馈，确保界面易于浏览，适合具有不同视觉、听力和运动技能水平的用户，未来的AGI机器人则完全可以通过自然语言交互和图像识别。五是安全与合规，AGI机器人在设计上需要有急停按钮、遭遇故障时的安全机制，必须使用柔软材料，防止在交互过程中受伤。

　　以上需求决定了服务老年人的AGI机器人会涉及结构化数据和非结构化数据，这是数据处理、存储和分析中遇到的两个基本数据类别。了解它们的共性和差异对有效管理和从数据中提取有价值的信息十分重要。

　　同理心是老年服务的核心要素之一。训练AGI机器人的同理心涉及技术伦理诸方面的综合性问题。在这样的环境中，移情指的是AGI机器人具备理解并适当回应老年人情感和各种文化细微差别的能力。因此，一是确保训练数据集的多样性，涵盖广泛文化背景、情感表达和交流风格。要结合情感识别模型，分析面部表情、语音语调和其他线索，识别和理解老年人的情感。二是持续学习和反馈，实施持续学习和反馈机制可以使AGI机器人根据用户互动和不断变化的文化动态调整和改进移情反应。在对AGI机器人训练过程中，需要由社会学、人类学和社会工作专家参与并提供指导，这有助于完善AGI机器人在各种情况下对同理心进行理解和表达。三是建立AGI机器人移情能力的评价指标，这涉及评估模型识别情绪的准确性、对不同社会环境和文化线索做出反应的适当性，以及传递同理心的整体有效性。

　　这里涉及一个更深层次的、老年人都会更多思考的问题，即包括老年人在内的人们的精神世界问题。不同文化、宗教和个人信仰对“精神世界”的概念的理解存在很大差异。共同的要素通常包括，一是灵性。许多精神观点都包含灵性，甚至神性要素。二是来世世界。这些信仰中经常出现天堂、地狱、炼狱或轮回等概念，尤其是那些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老年人，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尽管目前的AI系统，如ChatGPT，可以处理和分析有关人类情感、信仰和行为等数据，但存在局限性。在AGI机器人设计中，主观性和个人体验是需要进一步突出强调的，由于缺乏个人意识和经验，在未来一个时期，AGI的“理解”仍然与人类的理解有着本质区别。

　　生活中，老年人面临一系列需要迫切解决甚至意想不到的问题，诸如个人精神关怀、心理交流、突发事件、身体状况检测、日常服务等，老年人日常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数据源。接近数据源的AGI机器人是再好不过的技术要素。个人计算机迅速发展得益于硅芯片不断创新。回顾历史，未来技术发展需要像制造芯片一样制造出适合个人应用的AGI算力和基础设施，换句话说，开发出可以安装在个人电脑或手机上的微型服务器、人形机器人等，取代现在大型算力中心的部分功能。

　　结论：坚持负责任和符合伦理规范的养老服务AGI机器人开发

　　未来，在人工智能机器人取代大部分体力劳动、通用AGI部分取代脑力劳动、情感劳动的场景中，知识生产格局、社会关系模式必定发生重大变化。虽然实现AGI与碳基人类的完全融入是个理想的目标，但必须坚持一些基本原则。一是建立健全相关伦理框架，指导AGI开发和部署。二是不断提高AGI机器人的能力，帮助其理解和响应老年人的各种交流模式和互动需求，包括文本、语音、图像以及可能的其他非语言交流形式。三是透明度和解释性，确保人工智能决策过程的透明度和提高可解释性。未来，尽管AGI有可能在缓解由于出生率下降方面带来的问题，但它不是万能的。实施AGI解决方案需要认真考虑道德、文化和社会影响。此外，AGI不能完全取代多样化和充满活力的人口能够带来的好处。

　　总而言之，AGI的发展给人类带来了无限的想象力，特别是随着各类基础设施（CPU、GPU、TPU）以及大模型的开发和相关训练的加强，AGI将会更好地发展人类各种技能，甚至在某些领域完全超过人类，但是在某些领域必定不及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