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于2007年4月19日)温家宝总理在中央收文《浙江省委、省人民政府关于贯彻中央领导同志重要批示精神，深入推进参与长三角合作与交流工作的情况汇报》（中收阅字〔2007〕71号）上的批示，就长三角地区乃至全国的发展进程而言，是一个重大的事件。他在批示中明确布置，“请发改委、国研室会同有关地方政府进行专题研究，提出进一步推进长三角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的指导意见”，这将成为推进长三角地区区域协调发展乃至全国的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的一项重大举措。今天提交讨论的《工作方案》，对总理的批示精神把握到位，基本思路清晰，框架总体合理，明确作了分工，推出也非常及时。为了完善工作方案，我在这里先抛砖引玉，提几点建议。
首先，谈一下对普遍发展规律的认识，从中或许可以找到一些制定《指导意见》需要在宏观上把握好的趋势和要求。追溯历史，放眼世界，工业化、城市化、市场化是一个国家和地区走向现代化必然要经历的发展过程。工业化＋城市化＋市场化＝现代化的“三化归一”论，恐怕是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的一个普遍规律。但是在21世纪的中国，再沿袭传统的工业化、城市化、市场化发展道路，已是远远不够了。因为资源环境和社会成本的代价过大，且事实上已难以为继，为此必须寻找新的发展路径。现在看来，“三化”还是“三化”，但必须审时度势、与时俱进，把传统的“三化”，提升并且纳入到新型的“三化”中来，即转入新型工业化、新型城市化和新型市场化的“新三化归一”的发展道路。
所谓新型工业化，就是党中央十六大提出的“科技含量高、经济效益好、资源消耗低、环境污染少、人力资源优势得到充分发挥”的工业化道路；所谓新型城市化，就是浙江省委、省政府提出的“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经济高效、社会和谐、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城乡互促共进”的城市化道路；所谓的新型市场化，目前还没有什么权威的提法。我个人的意见，就是要走“以产权、法治、信用为基础的契约经济式的现代市场化”道路，以替代原有的“以血缘、亲缘、地缘联系等‘三缘’以及以现金、现货、现场交易等‘三现’为基础的关系经济式的传统市场化”道路。我们在制定《指导意见》时，要充分把握“三化归一”这一新的发展趋势和要求。
第二，制定《指导意见》，是为了推动长三角地区“在高起点上实现更高水平的发展”。记得温家宝总理2005年在浙江考察时，要求浙江在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以后，要“在高起点上实现更高水平的发展”。总理的这句话，恐怕不仅仅只是针对浙江而言，更是对整个长三角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期望和要求。这句话既肯定了长三角地区凭借20多年的快速发展，当前已居于全国相对较高的发展地位；又强调了长三角地区应确立更高的发展目标，要努力建设成为带动全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示范区。
因此，对长三角地区发展的目标定位，应该明确成为全国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的先行地区。而要实现这一目标，不可能自然而然、一蹴而就，为此必须对传统的发展模式进行转型提升。于是，长三角地区同时也应成为全国发展模式转型、创新或谓转型、创新发展的先行地区。
创新发展的重点，可以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应成为深化改革的先行区。我国目前的改革进程，总体上不尽如人意。改革未能很好地从以国有大中型企业的改革为中心，顺利转化为以行政管理体制的改革为中心，下一步要看长三角地区能否在这方面有所突破。二是应成为自主创新的先行区。长三角地区汇聚了全国最大数量和最高层次的科技人才资源，是全国科技进步的火车头。如何发挥好这些人力资本的优势，把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作为调整产业结构、转变增长方式、增强国际竞争力的中心环节，下一步要看长三角地区能否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三是应成为可持续发展的先行区。长三角地区在转型发展的过程中，完全有望实现人和自然的和谐、经济和生态的协调。在全国率先走出一条经济总量持续扩大、生态环境不断改善的绿色发展路子，下一步要看长三角地区能否在这方面有所成就。四是应成为强化社会建设和管理的先行区。过去我们简单地将发展视为经济增长，把经济发展视为GDP增长，物本主义的增长替代了人本主义的发展。在科教文化进步、流动人口管理、和谐社会建设等方面，下一步要看长三角地区能否在这些方面有所拓展。五是应成为跨行政区域合作的先行区。继续深化多年来卓有成效的长三角地区合作与交流机制，不断提升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水平。在构筑全国统一大市场，推动区域发展的互利共赢方面，下一步要看长三角地区能否在这方面有所示范。
第三，《指导意见》的起草，须注意处理好与《长三角地区区域规划》的关系。总的来看，两者互为补充，互为支撑。相比之下，《指导意见》更宏观、更原则、层次更高，更具政策性，更需要统一思想、达成共识，指导性也更强。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方，《区域规划》的重点，好比是回答做什么（what）；《指导意见》的重点，好比是回答怎么做（how）。因此，《指导意见》要有所侧重，有所突破。从时间上看，如果可行的话，希望该《指导意见》的主要观点，能够纳入党的十七大报告。同时，我们也建议，《指导意见》要加强针对性、突出政策性、增强实效性。也即突出“问题导向”，针对长三角地区发展中重大而紧迫的问题，尤其是长三角三省市自身无法协调解决、需要国家层面出面统筹解决的问题，建议由三省市首先实打实地提出问题，然后由国家有关部委实打实地提出解决方案，出台相关政策。
第四，对《方案》的几点具体意见。一是对城市化的推进关注不够。城市化始终是我国现代化过程中的核心问题，没有农村大量富余劳动力成功的转移转化，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但城市化也不能落入城市规划、建设和管理的那种“见物不见人”的老套，建议能按照新型城市化的思路，增加有关推进城市化和建设城市群方面的专题。二是对环境资源的约束关注不够。目前跨区域的资源环境问题较为突出，更需要区域合作、共同治理，建议突出环境资源专题，可以吸收环保总局等参加“建设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专题。三是对地方上的发展要求关注不够。除了提供相关数据和背景资料、配合搞好调研之外，要尽量围绕着长三角先行发展相关突出问题的解决，展开起草工作，避免《指导意见》成为类似“十一五”规划《纲要》的一个压缩版本、一个地区版本，难以发挥相应的作用。
（本文原为作者于2007年4月19日在国务院“进一步推进长三角地区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发展指导意见”工作方案座谈会上的即席发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