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小政府与全球化的变调
2016-8-12 14:12:00
 
    “脱欧事件”虽已过去一个月,却在其身后留下长长的阴影。事件之后,我们如何回头思考小政府志向与全球化之间的抵触,如何理解全球化经济需要的上层建筑,以及“新自由主义”经济运营呢?按常理讲,纠正社会结构性扭曲正是需要财政政策发挥作用的时候。而英国的“小政府”志向将削减财赤、整顿财政视为战略目标,导致阶层分化,酿成了空享社会福祉和公共服务的“搭车族”,引发国民与移民间的矛盾。而英国国民又将诸恶之源通通归咎于欧盟。
  “英国问题”堪称发达国家的共同问题。
  英国公投“脱欧事件”虽已过去一个月,却在其身后留下了长长的阴影。事件之后,我们如何回头思考小政府志向与全球化之间的抵触与对抗,如何理解未来全球化经济需要的上层建筑,以及“新自由主义”经济运营呢?
  6月24日,是公投脱欧后的第一个交易日。日美欧英全球四大主力市场集体雪崩式坍塌,形成“英国脱欧冲击波”,其力度超过了2008年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引发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因为几乎所有的市场人士都预测错了,所以冲击的“瞬间时速”超出了想象。在过去一个月里,英镑对美元贬值约12%,德国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呈现负值常态化,作为发达国家市场间避险工具的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则降到了历史最低点的负值0.295%。
  然而同样是过去的一个月里,美英股市却反应异常,令人费解。美国道指不仅迅速恢复到脱欧冲击前的水平,而且再度刷新了历史最高纪录。英国股票行情也回到国民投票前水平。与公投后市场瞬间失速冲击相比,其后的影响似乎并没有那么大。市场人士更愿意相信这是卡梅隆首相指导下的英国政府经济运营有方,而得到市场信任的表现。
  确实,美国的雷曼冲击后,英国经济在发达国家中算是较早从危机中走出来的,经济增长率和失业率在发达国家中表现良好,财政健全化也取得积极进展。如今年1-3月,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降到4.1%,与2010年前的2位数相比,财政状况堪称得到大幅改善。国际清算银行(BIS)估计,伦敦住宅价格因世界性投资资金涌入,比雷曼冲击前涨了三成。同时,英镑稳健贬值,支撑通胀率回弹,企业收益增加。
  但是,宏观经济运营状况和市场评价仅仅反映了问题的一个方面,并不能掩盖其背后矛盾。如,在英镑贬值下,企业收益增加的同时,员工工资并未跟随上涨;财政赤字削减,并未达到克服经常赤字的程度,今年1季度,英国经常赤字占GDP比仍高达6.9%。尤其是,伦敦房价泡沫无法掩盖英格兰地方经济低迷的现实。英国国内存在诸多结构性不平衡。
  按常理讲,纠正社会结构性扭曲正是需要财政政策发挥作用的时候。然而,历时13年来保守党再度执政,卡梅隆政府奉行“小政府”志向,将削减财赤、整顿财政视为战略目标,甚至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反映,其结果却使宏观经济运行良好的同时,也加大了收入差距问题的严峻化,导致阶层分化,国内社会问题丛生。
  尽管英国没有加入单一货币欧元,也没有参加人员自由移动的“申根协定”,但鉴于需要来自东欧的移民补充社会劳动力不足,限制松弛,酿成了空享社会福祉和公共服务的“搭车族”,引发国民与移民间的矛盾。而英国国民又将诸恶之源通通归咎于欧盟,形成了产自底层的反欧盟的社会墒情。
  基于社会阶层板块漂移所形成的新的社会思潮,一方面反对新自由主义的经济运营方针,希望政府发动社会再分配机制,但另一方面,并不反对现行的“民主制度”。由此,在英国形成的思潮,既反欧盟为代表的“区域共同体模式”,又不反全球化所表现的“市场经济”和“民主主义”。而这种社会阶层分化与思潮变调事实上在英国政治中已有深刻折射。
  美国金融危机后,英国保守党重新掌握政权,推行“保守新政”,但既面临英国内政上的左右夹击,又深受“区域共同体”层面上“保守疑欧”势力的钳制。如,早在2011年就曾有81名“后座议员”在议会上投票支持“脱欧”,开了保守党内议员造反先河。特别是面对欧债危机后,欧盟政治一体化加速,银行监督制度、财政约束机制等带有权力属性的“联邦化”快步推进,英国的独立性备受约束,尤其是主权货币英镑的独立性面临威胁。英国的保守政治开始触碰新自由主义的边界,要打开潘多拉盒子。
  2015年5月卡梅隆领导保守党赢得大选,单独过半数,“公投”便成主要政治议题。而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新议会开幕演讲中提出的“公投立法”时间表加速了公投法治化进程。6月,英国下院以544票对53票的绝对优势通过了“公投计划法案”。“公投脱欧”事实上在国会获得了超党派支持。今年初,在欧盟峰会就英国地位达成“新协议”后,卡梅隆政府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宣布6月23日如期公投。可见,公投并非是英国底层民众对精英的反叛。
  问题的本质,与其归咎于欧盟一体化规约过于严厉,不如说英国的保守党的新自由主义模式激化了“国内问题”。
  而今,国际上关切的是,英国新政府将如何与欧洲展开脱欧谈判。但谈判本身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英国问题。今后,脱欧是否会引起对英投资受阻,导致经济衰退,进而使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英国问题”堪称发达国家的共同问题。只不过,英国先触碰了“新自由主义的边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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