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美元“跌跌不休”之际,原来还是投资银行家时就来过中国70多次的美国财长鲍尔森又来了。据称,鲍尔森此次来华,除了拜码头会晤中国新阁员之外,主要任务就是筹备安排6月份的四次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既然如此,除了美方当前强调而我方也能接受的环保、能源议题之外,我们应当坚定地主张将美元贬值问题纳入议题。
美元大幅度贬值在世界经济中造成的混乱已经有目共睹:初级产品价格扶摇直上,全世界通货膨胀压力加剧;国际贸易计价结算货币混乱;……除此之外,最大的后果是山姆大叔借此变相赖债。须知美国是全世界最大的债务人,根据美国商务部的统计,按现时成本法(current cost)计算,美国从1986年开始转为净债务国,当年出现362.09亿美元的净负债;按市值法(market value)计算,美国从1989年开始转为净债务国,当年出现469.87亿美元的净负债。到2006年末,外国在美资产已达162946.19亿美元,扣除美国海外资产137549.90亿美元,美国净负债高达25396亿美元。由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对美国的债权绝大多数以美元计价,放任美元贬值已经构成了恶意赖账行为。由于中国是全世界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且储备资产绝大多数是美元计价资产,中国由此受害特别深重。
负债本身并不是问题,关键在于信用,而山姆大叔对自己和别国的债务执行的是赤裸裸的双重标准。在为美国债权人向外国债务人索偿时,在外国遭遇金融危机而向美国请求救援贷款时,美国极为重视保障己方作为债权人的权益:债务国必须按照美国的要求整顿国内经济;必须为救援贷款支付巨额服务费;必须将石油或其它可靠的出口收入作为偿付的担保;必须修订国内《破产法》以便赋予外国债权人优先受偿权;……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在美国政府通过双边和多边渠道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美国和其他西方债权人也学会了动用政治影响为自己谋取份外的优惠。远的不说,在“广信”破产案中,境外债权人也竭力动用政治影响以图改变中国政府确定的境内外债权人共同承担损失的清算方针,一度令当时负责整顿广东金融事务的官员备感政治困扰。
可是,美国对自己的债权人又是一副什么嘴脸呢?昔日美国还是一个新兴市场而必须仰赖欧洲投资之时,其国际信用纪录便堪称糟糕。在19世纪40年代初的大萧条(“饥饿的40年代”)中,面值1美元的美国州政府债券市价跌落到0.5美元,宾夕法尼亚、密西西比、印地安纳、阿肯色、密西根5个州和佛罗里达准州不能按时付息,一些州组成债务人卡特尔联合废债。直至20世纪90年代,密西西比州仍未偿还150年前的债务。为此,英国投资者痛骂美国人是骗子、流氓、忘恩负义之辈。1842年,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对美国财政部的代理人怒吼道:“告诉他们你已见到欧洲金融最具权威的人,他要你告诉他们一美元也甭想借到,哪怕是一美元!”大文豪查尔斯?狄更斯也忍不住在作品中冷嘲热讽地描绘了一场噩梦,梦中吝啬鬼的全部英国资产都成了“可怜的美国证券”。时至今日,山姆大叔面对国际债主的“牛气”又有了
进一步的发展,竟能堂而皇之提出法案,要求对方货币对美元升值27.5%,实际上也就是要求对方把自己对美国的债权贬值27.5%,否则将制裁对方!这要求是如此无理,而山姆大叔提出得又是如此气壮如牛!
按照中国网民习用的语法,“史上最牛老赖”称呼,山姆大叔实至名归,而中国又是这个“史上最牛老赖”的“牛气”的最大受害者。在对外经贸谈判中,特别是在对发达国家的经贸谈判中,我们总体上仍未摆脱被动局面,表现在主要议题都由对方提出,我方多半只是被动地应对,这种特点在与美国的经贸谈判中表现得尤其突出。在经济发展水平、人才储备等客观限制下,我们不宜指望在短期内彻底扭转这种局面,但我们绝不能对这种局面安之若素,我们需要从我们的利益出发理直气壮地大声向对方说出我们的要求,提出我们主张的议题。中国的美元资产是全体中国国民的血汗,中国政府有义务保全,没有权力坐视其缩水而无所作为;既然财长先生来京安排第四次战略经济对话事宜,那么,我们完全应该要求将美元汇率纳入议题,而不应该坐视某些机构利用每一次美国高官来华的时机鼓噪人民币加速升值,操纵市场。